眸水

忘羡only，现代paro，外科医生叽X消防新兵羡。年上，人设秀秀的，私设OOC什么的都有都是我的……年龄差慎入，文笔差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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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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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姑苏市中医院。

和其他企事业单位不同，即使到了深夜，医院依旧可以说得上人声鼎沸的地方。一楼急诊科内常年灯火通明。不时有车辆骤停在门前，挡风帘在夜幕中不停拍打着门框上下翻飞着，光听声音也能感受到进出的频繁。

住院部5楼的ICU内，蓝湛条理清晰的写完最后一行诊断记录，对身边刚转正不久的新同事说道：

“3号床术后情况比较稳定，但是一定要注意下半夜的情况。”

年轻的医生在一旁十分认真的记录着，即使白天已经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此时仍旧要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

——毕竟这里是省级三甲医院的ICU，里面住的都是最最严重的病人，突发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工作一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家庭便饭般的“突发状况”了。

微不可察的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年轻人默默的看了一眼旁边专注看着资料的蓝湛。这位蓝医生明明也才只工作两年，却已显得十分稳重老练，面上表情万年不变，遇到什么事都一副不动生色的做派，让人琢磨不透，印象中甚至都没见他笑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到有些刻板的人，竟十分受领导们的器重，25岁就已经开始主刀一些大型手术，参与课题研究讨论，每年都能发表出高质量的学术论文……这在他们这种省重点医院来说，之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这一度让同对方一样毕业于国内顶尖学府的自己不禁有些意难平。 

思及此，就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那场手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突然口吐鲜血，然而家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当深夜被送来医院时已经陷入深度休克。 

征得家属同意后抢救迅速展开，刚麻醉完生命体征就已经微弱到不行了。然而当打开盆腔后一众人都惊呆了，整个腹腔内一片血肉模糊，血，到处都是血…… 

众人二话不说急忙开始清理。虽然之前已经参与过多次手术，但是亲眼见到这种出血量还是让他不由得有些腿软，胃里一阵翻腾。然而蓝湛却已在第一时间进入状态。他用止血钳夹的方法判断出出血点，迅速采取措有效措施止血开展抢救，但却是送来的太迟了。四个小时的手术，眼见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在场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继续做着各自的事。只是气氛变得更加沉重凝滞。 

从同行的角度来看，平心而论，他觉得蓝湛已经将这场抢救做到极致了，即使最终失败，也可以说是竭尽全力问心无愧了。然而令他有些不舒服的是，即使连身边的护士都在为手术失败叹息的时候，这个年轻的主刀医师却依旧是那副淡然到有些冷漠的面孔，只见他手下不停，飞速的将逝者的刀口缝合，手术结打的利落又规整。让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听别的同事私下议论的话。

——普外的蓝医生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料，冷静到冷血，怕是将来那一天自己爱人躺在手术台上都不会手抖吧。

说出这些话的人或是诚心敬佩或是来自心底隐秘的恶毒，这些都不得而知，但说蓝湛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些评论，他是不信的。即便如此，这人竟还能如此我行我素。

“到底是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还是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之后从而变得麻木不仁了？”

他努力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质询，心想眼前这人甚至就连被逝者家属围困逼问时都面不改色。或许就像自己老师说过的“外科医生必须要时刻保持冷静和理智”那样，这人如此冷情，是本性如此。

“果然，真是‘天生’适合当外科医生呢。”

他内心有些恶毒的想，默默在一边作壁上观。眼见着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同僚陷入被千夫所指的境地，竟生出些许快意。

然而这想法刚冒出没几分钟，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瞠目结舌。一名闹事者失去理智，举起了一旁的椅子向蓝湛砸去。 

虽然有些看不惯对方，但不代表着就能任由暴行发生，但他离得太远，上前阻止已是来不及了。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当时在场那名消防员竟飞扑过去，挡在了蓝湛身前。然后，他亲眼看到那副一贯无悲无喜的表情在一瞬间崩裂，他看到那人额头暴起的青筋，甚至注意到了对方探查怀中少年伤势时微微颤抖的指尖。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个年轻医师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慌张和愤怒。这样的蓝湛让他感到十分陌生，但又觉得这样的他好像才是一个鲜活的，完整的人。

他怀里抱着的那名消防员十分年轻，生得一张俊朗的面容。明明疼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却还是在安慰着对方。听那少年唤他“蓝二哥哥”，是亲戚吗？

等到事后才从其他人那里听到，那少年竟曾经是那人的一个病人。

耳边突然传来示警声，蓝湛清冷的嗓音将年轻的医生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来。

“5床的患者情况有变，迅速胸外按压。”

在几次电击和按压之后，病人的心电图总算稳定下来。年轻的医生内心十分欣慰，抢救成功的喜悦扫空了一晚的疲惫。这时，只见主任走过来了解了一下情况，有些无奈的说道：

“多活三天，然后多花个三四万块钱，有什么意义呢？”

青年哑口无言，看向身边的蓝湛——那人依旧垂目不语，同护士一起帮病患整理好监控仪器设备后，他颔首向其他两人致意，然后带着病历簿离开。

年轻气盛的医生咽不下这口气。他匆匆向主任道别，快步追了上去。

“蓝医生，请等一下！”

竭力压低着声音将对方喊住，只见蓝湛回过头来，略有疑惑的说道：

“什么事？”

他三两步追上来，轻喘了两口气，说道：

“我心中一直有些疑惑，想和你探讨一下……”

“请讲。”

“医生在手术时，甚至是平时，对患者都要彻底摒弃同理心吗？”

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唐突了，年轻的医生急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看你一直都特别冷静沉着，让我特别……佩服，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蓝湛并未经过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不能完全没有同理心。”

青年愣住，发出了意外到有些搞笑的声音：

“啊？”

似乎是真的特别严谨的在在回答同事的讨教，只见蓝湛侧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很多时候，哪怕在我们看来已经可以宣布‘抢救无效’时，我都忍不住会去试着想像一下躺在这里的这个人的平生过往，在那扇门外还有殷切期盼着他能活下去的人，从而让自己试着再继续抢救一下，再给药试一试，别因为我们的‘经验’而轻易放弃一条生命，毕竟手术台上，我们是患者生命的最后一道保障了。”

青年医生呆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说出这一席话。 

等了一会，看对方没有说话，蓝湛以为自己已经为对方解惑，遂起身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值夜班的晚上倘若没什么事，一般还是可以小憩一会的，但蓝湛却并没有去旁边的床上歇息。他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硬皮笔记本，开始记录今天的诊疗心得。

一旁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罗列着一本本厚如新华词典的专业书籍，中英文皆有，以及一厚摞自己这几年来所做的会诊记录。蓝湛毕竟还年轻，所以哪怕是主治医师，也并不会去接手一些特别重症的病患，所以手术失败的次数并不多。然而每次科室组织开“死亡讨论会”时，他都会尽力参加，并且详尽的记录其他人手术的过程，诊治思路以及存在的疏漏，分析患者死因，用来不断提升自己，以便当自己需要直面这些时能临危不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来救治伤患。

然而人毕竟不是铁打的，时至下半夜，困意袭来，蓝湛起身打算去给自己沏杯浓茶，衣服不小心碰到了本子。纸张一下子全翻了过来……露出了最后一页用黑色钢笔写下的一行字：

——2012年8月20日，铭记。

蓝湛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苟言笑，不善表达，在别人看来甚至有些冷漠。然而性格天生如此，他自己并不十分在意。当年高考成绩下来后，他将自己锁在屋里整整思考了两天才决定了填报的志愿，虽然心中隐隐有颗悬壶济世之心，但他很清醒的知道那些愿想不免有些太空大了，若说起当初选择的根本目的，无非一句话：

——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

蓝涣知道弟弟一向是十分有主意的，且是一旦树立目标就会坚持到底的性格，所以当初明知道医学生很苦，但也没有劝阻，便由了他去。 

然后便是长达8年的艰辛求学之路。

2012年的暑假，蓝湛申请来到医院实习。

没毕业的实习生就是各种帮忙打下手，所以管你是不是名牌大学的才子，进了医院，尤其是临床专业的，都得进入病房，从最基本的做起。

所以，只见他这个一米八几的青年才俊，每天做的就是帮忙给患者量血压，测血糖，记录数据，更换点滴药瓶，有时甚至还要充当起护工的角色，帮忙给患者打饭，搀扶患者如厕等等。

他人生的俊，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做事一直非常用心，勤勤恳恳，很招这些病患的喜爱。其中有位老婆婆更是对他赞赏有加。

“你看这孩子啊，这么年轻做事就这么踏实，我那孙子的性格要是有他一半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能瞑目喽！”

老人的孙子与蓝湛同岁，在外地上大学，暑假时又和同学出去旅游，所以老人将近有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对方了。只见她老伴在床边给她削了个苹果递过来说道：

“是啊，竟是些让人不省心的，给，吃吧。”

老人已经住院两个月了，每天都要打七个小时的点滴，所以右手直接被埋进了针管，她行动不便，让老伴将苹果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在一旁刚测完指血糖的蓝湛。

“蓝医生，吃个苹果吧，看你从刚才就一直忙的没停下来。”

“谢谢，不必客气。”习惯性推却，却怎样也耐不住老两口的热情，最终只能收下，在对方和蔼慈善的注视下，他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爽口。

之后的日子里，蓝湛每天都要跟着护士来为婆婆测量几次血压和血糖，渐渐的熟络起来。 

老两口的儿子和儿媳工作十分繁忙，不经常出现，于是每天陪伴老人的便只有她老伴。老爷爷拒绝了儿子一家请护工的打算，坚持每天早上一早带着早饭坐公交来医院，一呆就是一天，并且十分用心的将婆婆每次测量的体征数据用笔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如今已经记录到了第三本。

虽然现在都有电子打印的表单，但蓝湛每次看到老爷爷颤颤巍巍的戴上老花镜，翻开页面泛黄的老旧笔记本一笔一笔记录时，都会不由得心底泛起一阵柔软，不忍心上前打扰。

两个老人年纪大了，都有些爱絮叨。蓝湛最经常听的就是他们给他讲孙子的事，还有两人年轻时候的故事。蓝湛自小便被送到外面读书，幼年时又遭遇父母双双身陨，没有体会过这种家人之间的温情，一时间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向往，总觉得听到这些家长里短，自己心绪也平和起来。

“婆婆，医生开的药一定要按时吃，这样好的才快。”

“好好好，得赶紧好起来，没准再过几年就能四世同堂了，呵呵，也能见到阿湛你娶媳妇了。”

蓝湛微一颔首，面色不动，但嘴角却微微翘起，内心竟真的生出了一些期许。

然而一切终止在8月20日这天。

那天，他刚上班来到更衣室，就听到负责的病房有人晕倒了。他手上一颤，立马跟带班医生冲去病房。

只见昨天还嬉笑言谈的老婆婆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老伴在一旁满脸茫然的唤着他妻子的名字。在他整个人懵掉的时候，主治医生急忙跑上前开始做心肺复苏，不一会便已大汗淋漓，蓝湛醒悟过来，也不由分说的冲上去跪在床上接过手来继续按压。那一刻，他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量，每次按压都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执念。

“不要放弃……不能放弃……”

“不要走……不能走……求你别走……”

时间短暂但又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眼睁睁的看着监护仪表盘上所有数据渐渐归零。 

直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时，蓝湛依旧没有停下，医生看着仍旧执着的青年，也能理解像他们这种年轻人，在面对疾病时内心总是有着宏愿和不甘的，他上前拉住蓝湛的胳膊，沉声说道： 

“别用力了，已经没救了……去通知死者家属吧。” 

闻声，婆婆的老伴紧紧握住她那渐渐冷下来的右手，跪在地上埋首凄声呜咽起来，浑身颤抖着，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支撑。不久，老人的儿女也纷纷赶到，蓝湛第一次见到了老两口无数次提起来的孙子。

年纪相仿的少年哭的鼻尖泛红，却是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将深爱他的奶奶唤醒了。

恸哭声有着莫名的感染力，整个病房都陷入了一片哀伤的死寂，就连临床的病号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蓝湛站在人群后方悄声退出，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扑了凉水，终是禁不住深深喘息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也发着烫，头疼欲裂。

这是蓝湛第一次亲眼见证生命从自己眼前流逝，那么脆弱，而自己，又那么的无力。 

——五六年前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却依然恍如昨日历历在目。蓝湛凝神片刻，将笔记本缓缓合上，喝了口茶，继续坐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整理病历资料。

这天的后半夜在平静安稳中度过了，早晨八点，白班的同事们纷纷到岗，蓝湛将病历资料归纳好，准备回家休息。

路上十分拥堵，本来右转车道画着“绿灯时可直行”的鱼骨线，到他要过路口时，信号灯突然变成了红灯。眼下再直行就闯红灯违规，蓝湛无奈向右打了方向盘，准备绕一下路再回家，却恰巧路过了消防中队门前。

他眼神微动，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熄了火。

消防中队的铁栅栏大门只留了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卫大爷看到来人，从传达室探出头来，问道：

“你好，找谁啊？”

“请问，魏婴在吗？”

大概是同对方十分熟络，只见大爷露出笑意，朗声道： 

“你找小阿婴啊，他们几个年轻人今天去隔壁姑苏实验中学搞消防知识宣传讲座去啦，刚走没多久！”

告别门卫，蓝湛又开车走了两站路来到姑苏实验中学。大概是因为今天有社区活动，所以学校大门敞开着，私家车可以自由进出。蓝湛将车停好后，有些茫然的看着校园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几番打听，得知消防讲座在教学楼三楼的大会堂，遂往那里走去。

“哎？蓝二哥哥？！”

身后突然传来魏婴清亮欣喜的声音，蓝湛急忙转过身望去。

少年身着整洁的墨蓝色制服，亮黑色皮鞋，腰间系着白色皮带，显得身姿更加坚韧挺拔。蓝檐白顶的警帽衬得他原本清秀的脸型平添了几分坚毅，帽徽在阳光下闪灼着金色的碎光。

魏婴灿然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齿，眼神灵动雀跃，令人炫目。

“真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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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士：

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出自张仲景《伤寒杂病论》

自2018年10月10日零时起，消防人员退出现役，停止使用武警部队制式服装和标识服饰。11月9日全国消防日，新式消防制服亮相。

新式消防制服总体沿用传统制服样式。春秋常服、冬季常服在袖口增加袖饰带。其中最大的改变，是制服的底色。隶属于武警部队时期，消防员制服和作训服与武警官兵大同小异，均以深绿色打底。而现在，绿色已经转变为“火焰蓝”。官方解读中表示，这是突出消防救援队伍的职业特性。蓝色不但象征着火焰，同时也代表着水流，正体现出消防员在水火之间冲锋陷阵。

此文架空，设定消防员依旧是现役，但穿着火焰蓝制服~（因为好看）。

今天是汪叽的专场，讲述了一下为医者的汪叽的心路历程。末尾让制服羡闪亮登场~~~

《破茧》这篇文章其实算是个实验品（这么说好像怪怪的），就试着用不同写作手法和写作角度去讲故事，可能会有点前后风格不搭的违和感~修文的时候会订正的~

因为都是小副本模式，所以字数上一般都挺有保证的（这一章5000多字），更新时间会晚一些，sorry。

某觉得老爷爷给自己老伴记录体征数值是件属于他们之间很浪漫的事……这也是我的姥爷给姥姥每天做的事，至今已经坚持了5年了。每次看到那一本本记录数值的小本子，都令人很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