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水

忘羡only，现代paro，外科医生叽X消防新兵羡。年上，人设秀秀的，私设OOC什么的都有都是我的……年龄差慎入，文笔差慎入。

目录：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终章   番外：缘由    番外：日子   番外：伤痕

终章：破茧

====================================

不出魏婴所料，户籍的事情办理的十分顺利，不出一天就搞定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都是用晚上的时间来赶路。从云梦到贵阳要十多个小时，下车后又要倒两次汽车，晃晃悠悠经过16个小时才到达蓝湛工作的地区。

由于行程决定仓促，魏婴并没有买到卧铺票，饶是少年身体素质再好，两天的时间坐了近二十个小时的车，到最后也禁不住将背包抱在怀里，将头抵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打起盹来。后半程的路途并不坦荡，魏婴睡得迷迷糊糊，头随着跌宕的车厢不断摇晃着，车厢内空气不流通，烟味汗味交杂在一起，令人十分不适。待魏婴睡醒时，只觉脖子又僵又疼，头昏昏沉沉的。

“当初二哥哥也是这么颠簸了一路吗？”

他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有些心疼的想。

车子在早上六点多到达终点站。

当脚再度踩到地面上时，魏婴只觉双腿有点发软。他使劲原地跺了跺，缓了一会，却并没有急着出站，而是找到卫生间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脸，顺便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白色T恤换上。

在确认身上没有跟随了一路的汗味烟味后，他仔细盯着面前脏兮兮的镜子，再三确认除了眼下有些青痕外，自己已经达到当前所能到达的颜值巅峰了，这才兴冲冲的向出站口走去。

隔着很远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只见蓝湛身着黑色西装裤和白色棉麻衬衫，他身材修长挺拔，站在接站的人群中十分出挑。半年不见，蓝湛瘦了一些，也晒黑了一些，应当是等的时间久了，空气中的晨露将他的短发打湿，轻轻贴着脸颊，显得原本冷俊淡漠的面容柔和了不少。

“二哥哥！！”

魏婴背着黑色双肩包一路狂奔过去，一下飞扑进蓝湛怀里用力抱紧他，牙关控制不住的打着颤。少年将脸深深埋在恋人的怀中，哽咽的说道：

“二哥哥……我，我好想你啊！”

蓝湛也十分动容，只见他一边圈紧了搂住魏婴的手，低头抵住对方的头顶。鼻息间尽是对方特有的味道，久违的熟悉感觉让魏婴禁不住全身颤栗起来。良久，只听头顶上传来蓝湛叹息般的声音：

“我也很想你。”

两人拥抱了好一会，等到魏婴有些不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蓝湛怀中挣脱出来时，看着周围人哑然的注视目光，挠了挠脸颊小声说道：

“嘿嘿，真的是太久没见了……一时没忍住。”

蓝湛眼含隐隐笑意。近半年未见，他的少年身体结实了不少，原本还有些稚气的面庞变得凌厉坚毅，英气逼人。

他接过魏婴的背包，另一只手牵住对方，坐上了预定好的出租车。

蓝湛工作的地方距离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在一处乡镇医院。随着车子驶离县城，周围人迹渐渐稀少，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觉得山脉，满眼葱葱郁郁的绿色，魏婴只觉心旷神怡，旅途的倦意都被冲淡了不少。

两人的手一直紧紧交握着，魏婴晃了晃胳膊，转头看向窗外新奇的说道：

“二哥哥，原来你工作的地方环境这么好啊！随便往哪看都是一副风景画！

蓝湛宠溺的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说道：

“之前不是有给你拍照片吗？”

“我以为你是挑的最好看的给我拍的……没想到随手一拍都这么好看！在这里生活一定特别惬意吧！”

闻言，蓝湛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傻孩子。”

渐渐的，道路开始变的窄小崎岖，到最后，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

“下车吧，前面这种轿车就开不过去了，会拖底，只能步行了。”蓝湛解释道。

魏婴一瞬间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默不作声的随蓝湛下车，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土路上朝前方走去。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眼前出现零散分布在山腰间的阡陌楼阁，同魏婴之前见过的房子不一样，这些房屋多数建在半山腰，都是木材质的，造型十分奇特。

“是吊脚楼。”蓝湛一边牵着魏婴，一边说道：

“这里是苗族聚居地，也是特级贫困县，交通闭塞，医疗水平十分落后，当然……住宿环境也跟城市里相去甚远，你……”

“没关系，我能接受！我之前在云梦还睡过马路边呢，没什么的！”怕蓝湛误以为自己娇生惯养，魏婴连忙急着解释。

被对方的强烈反应说的一愣，随即，蓝湛不由得莞尔。

“我是想说‘你就跟我一起在吊脚楼里住几天吧’”。

这一秒，魏婴恨不得钻进脚下的泥土地里。

走进村寨，不时有村民路过，皆十分热忱友好的同二人打着招呼。魏婴能看得出，这里的人对蓝湛是十分尊敬的，他内心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骄傲和自豪，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开心~”

没多久，便来到了蓝湛的居所，然而刚放下行囊，紧接着便有人匆匆找上门来。

“蓝大夫，村子里的衣久央阿婆老毛病又犯了，您快去给看看吧！”

“马上就来。”蓝湛急忙挎起医药箱，回头对魏婴叮嘱道：

“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却只见魏婴已经跟了上来。

“我不累的，二哥哥我跟你一起去，还能搭把手。”

见他执意如此，蓝湛也不再推辞，两个人疾步夺门而出。

看着蓝湛一刻不停的忙碌着，魏婴不懂医理反倒帮不上什么，只能待在一边听从调遣，这让他有些气馁。然而恋人的业务能力实在太强了，一个人就把病患料理的妥妥帖帖。待到两人离开阿婆家时已是日暮十分，小山村内炊烟袅袅，闷热的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饭香。魏婴肚子十分应景的发出尴尬的声响，蓝湛这才惊觉，两人竟是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蓝湛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一想到魏婴之前一路颠簸又一整天没休息没吃饭便深深自责起来。他握住魏婴的手，不觉得加快了返程的步伐。

“唉？没事的二哥哥，刚才喝了杯水，已经不觉得饿啦。”

魏婴看不到前方蓝湛此时苦恼中带有三分甜蜜的表情——他的少年总是能第一时间洞悉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觉对方的手心不知不觉间微微发烫，于是会心一笑。

两人的晚饭是在吊脚楼前的小院里解决的。

蓝湛这多半年来一直竭心尽力的在镇上的医院工作，每天早出晚归饮食极不规律，为此竟然患过几次胃炎。苗家人好客，便经常有村民将自家做好的饭菜盛出一份来，送到这位好看又能干的年轻医生家里来。

“怪我，一忙起来就把你给忽略了，多吃点。”

他边说着，边往魏婴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酸鱼。魏婴笑着接过碗，扒了几口米饭。在这样世外桃源般的环境里吃饭的体验让他十分新鲜，一直不停的环顾着四周，听到蓝湛的声音才收回视线。

“都说没事的，我们出任务经常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都习惯啦。而且，能围观二哥哥你工作实在太难得太怀念啦！你不知道你专注工作时的样子，真的特别特别帅！”

正说着，蓝湛又给他碗里夹了不少菜，笑着说：

“现在倒是学会说恭维话了……”

“没有没有！完全是有感而发的真心话！我……发誓！”

只见魏婴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三手指天，表情十分严肃郑重。蓝湛嘴角微扬的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对方嘴角的饭粒取下，又拿住对方发誓的手将它带到碗边。

“不说笑了，快好好吃饭吧，食不言。”

虽然被林木茂盛的深山包围，但夏日的天气依旧十分潮湿闷热，身上的汗挥发不掉一直黏溺在身上，让人十分不自在。饭后，蓝湛让魏婴先去洗澡。

跟以往的淋浴不同，这里是在一个简易搭制的棚子中放置的浴桶里洗。魏婴从来没体验过种沐浴方式，他绕着桶来回走了两圈，突然心思一动，转身对一旁的蓝湛说道：

“要不……二哥哥……一起洗？”

昏暗的灯光很好的遮住了蓝湛红的发烫的耳垂，他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说道：

“不了，浴桶太小了。”

也就是说，下次换个大点的就行咯？魏婴再一次正确解读了恋人的心理活动。

依旧是以极快的速度冲洗完，将蓝湛替换去洗澡后，魏婴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下来开始细细打量对方这半年来居住的地方。

不大的房间内除了书桌、床和几把椅子便没有其他家具了。两个行李箱安静地放在房间一角，魏婴看了看堆满桌面的专业书，不由得怀疑其中一个行李箱当初都是用来装这些资料的。

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当做床头桌，上面还放着医药箱，他不由好奇的走过去想观摩一下外科医生的医药箱里都装着什么。

“唔……纱布，绷带…碘伏……这是什么？治腹泻的吗？”

正看着，只听吱吖一声，蓝湛也洗完澡，推门走了进来。

闻声，魏婴抬头看向对方，粲然一笑，说道：

“正在欣赏蓝医生的百宝箱呢！”

说着，蓝湛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魏婴不由的放下手中的医药箱，也站了起来，却突然被对方一把搂进了怀里。

“我也很想你。”

头顶传来对方有些闷闷的声音，魏婴抬起头，轻轻踮起脚凑上去，亲了亲对方干燥的薄唇。

“嘿，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二哥哥你还是脸皮这么薄呀。”

正当他洋洋自得时，却只觉搂住自己腰身的双臂倏然收紧，下一秒，蓝湛低头堵住了他上扬的嘴角。久违的亲吻让两人都有些激动，似乎都不仅满足于此。魏婴几乎是主动打开牙关邀请对方的唇舌来攻城略地，两人的舌尖在密不可分的口腔中反复痴缠着，津液都是醉人的甘甜。蓝湛一边吻着，一边将魏婴放到在木质的床榻上，他有些不舍的稍稍抬头，分开时还轻轻扯咬了对方已然充血的有些肿起的下唇。然后直起身，将蚊帐的纱帘放下，塞好。

（接下来大家都懂）

以上为无料版，

生物钟使然，第二天两人早早便一同醒来，却没想到，外面黑漆漆一片，竟是阴天下起了暴雨。

“这个时节就是雨水多，我看天气预报，接下来的一周都有雨。”

蓝湛关掉手机的天气软件，对魏婴说：

“你是想在家里，还是想跟我去医院？”

“我要跟你一起！哎哟……”

魏婴一边说着一边猛地站起身，却只觉身后那处又酸又涨，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蓝立马一把将他扶住，有些自责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你……注意点。”

一下雨，路变得更加难走。两人到达医院时，裤腿都已经满是泥泞。说是镇医院，其实也不过是不大的一座二层小楼，二楼是病房，一层是几个诊室。天气不好，来医院看病的人也不多，蓝湛就给当地的外科医生开展学习交流讲座。魏婴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最后面一起听。蓝湛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演讲条理清楚，思路明确，听众也十分认真投入，乃至于讲座结束后，还是有不少人纷纷上来提问探讨，而他依旧十分耐心的知无不言。

这样的蓝湛让魏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更是平添了一分敬意。

“蓝医生，天气这样差，下午的走诊要不取消了吧？”其中一个女医生问道。

此地山路难行，人口又分散，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来一趟医院十分困难，所以隔三差五的，蓝湛便会去走诊——亲自上门诊治。闻言，蓝湛也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略一思索忖，说道：

“我记得有几个病患的药该吃完了。这样吧，我自己去，王医生你就别跟着了。”

姓王的女医生以往一直跟蓝湛一起走诊，但此时却不由得有些犹豫。

“二哥哥，我跟你一起吧！”

一直坐在角落的魏婴突然举手发声，他笑对着面前众人探寻的视线，却只看着蓝湛，继续说道：

“我底盘超稳的，力气也大，不止不会摔跟头，还能帮蓝医生扛医药箱~”

正说着，却发现蓝湛的视线移到了他还有着淡淡红痕的手腕，不由得低头抿了抿嘴。蓝湛心中一阵柔软，说道：

“好，下午就我们两个人去吧。”

吃过午饭，雨势倒是小了一些。两人背上医药箱，向大山深处走去。

因树木参天茂盛，走在山间时并不觉得雨大。与城市不同，这里几乎没有污染，枝叶被冲刷后更是苍翠欲滴。道路狭窄，两人只能打着伞一前一后，宛若走在画中。然而走诊是个十分耗时耗力的差事。雨天泥泞，两人要走上二十多分钟才能到达一处人家。整整一下午才能看五六个病人，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路上。待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处，魏婴倒掉鞋里的水，不禁感慨：

“这也太磨人了……也真是辛苦二哥哥你了。”

蓝湛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却说：

“比起经年忍受病痛又无法就医的人来说，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了。”

魏婴却不由得纳闷：

“按常理想，既然居住条件这么差，为什么不搬到环境更好的地方呢？我看镇上人也不多啊，为什么不去镇上住呢？”

蓝湛也坐到魏婴身边，一边整理有些狼狈的衣物，一边解释道：

“我们看到的这些房子，大部分都是从祖辈就遗留下来的，还有，都去镇上住，那山上的地谁来种?他们又靠什么吃饭呢？”

“说的也是……唉……大家都不容易呢。”魏婴不由得叹了口气。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魏婴便同蓝湛继续走诊的生活。虽然依旧是漫天淫雨，但能和蓝湛一起，魏婴却觉得心中一片碧空如洗。

他们去过的每户对来访的医生都十分礼貌客气，更有很多人家在二人离去时非要往两人手里塞一些自家做的特产吃食。魏婴一边笑着婉拒着，一般同蓝湛逃也似的赶紧走出大门。

“哇……真是太热情了！”

魏婴有些心有余悸的感慨，蓝湛莞尔，说道：

“村民都很淳朴。”

到最后一户人家时，病患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肺部还是有些发炎，我留下点药，每天掰一半化水送服，三天后如果还是咳嗽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再来一趟。”

魏婴赶紧打开医药箱，找到了药片递给了一旁年轻的妇人。对方十分感激的收下药，眉目舒展的笑问道：

“真的太感谢你了蓝医生，这位小伙子也真是英俊又能干，是新来的医生吗？”

只见蓝湛站起身，十分坦然又自然的说道：

“是我爱人。”

魏婴惊讶的呆立在一旁。

那妇人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说道：

“我说怎么这么默契呢，你们俩人真是般配！”

直到走出很远，魏婴都还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说不出是惊讶多一些还是开心多一些，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蓝湛竟然能这么直白的将两人的关系对别人和盘托出，不过换做被问的是自己，也会这样回答的吧……这么一想，他倒是开始怀疑自己刚才为何如此大惊小怪了。

而蓝湛却一直回想着刚才妇人的态度，人虽然可以言不由衷，但欣赏祝福的眼神不是假的。忽的，眼前又出现临行前主任的态度：

“蓝湛，你这孩子，糊涂啊！”

糊涂吗？他只知道此时掌心握着的这只温暖的手，和身后这个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了。

正想着，突然发觉身后的人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

只见魏婴目光看向山壑深处，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说道：

“二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蓝湛也不由得驻足聆听，没多久，便听到了几声宛若闷雷的声音。

“是雷声吗？”

“听着像……但是似乎……也太近了吧？”

然而谁都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声响。

 

第二天便到了魏婴启程返回的日子。

蓝湛提前给他预定了送往车站的出租车，魏婴坐进车里后立马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依依不舍的说道：

“那……二哥哥，你保重……我在姑苏等你回来！”

“恩，路上小心。”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雨幕中，蓝湛收回留恋的目光，转身向医院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魏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雨景，却突然发现原本满目的青葱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黄褐色，就像一幅山水画被泼上了黄色染料一般。随即，耳边又响起了昨日闷雷般的声音，只是这次声音更加响亮。魏婴却不由得为之一振，那声响不是来自头顶上方，而是感觉来自不远处，来自脚下！？

“什么声音？？？”

司机也被吓了一跳，说道：

“是不是山上采石场又炸山啦？不过这种天气他们应该停工了吧？”

“山上有采石场？！”

一滴冷汗无声滑落……

无数纷乱的信息此时在魏婴脑海中迅速汇总梳理，渐渐得出明晰的结论，那是自己在《自然灾害救援》一书中读到过的片段：

“泥石流发生前的迹象，河流突然断流或水势突然加大，并夹有较多柴草、树枝；深谷或沟内传来类似火车轰鸣或闷雷般的声音。”

连续的暴雨，深山传来的雷鸣，微颤的地面……

“司机师傅，快调头回去！赶快！！”

司机被身后少年焦急的情绪吼得有点发怵，犹豫说道：

“怎么啦？是不是有危险啊？咱们先去县里吧……”

“求求你快送我回去！！”

最终司机还是耐不住少年的央求，一咬牙调转了车头，往回开去。

蓝湛刚到医院便也听到了那声巨响。随即，医院内便有人高喊道：

“不好了！！山体滑坡了！！！”

镇医院在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带，离山脚还有段距离，暂时没什么危险，但目及之处，滑坡面积之大，已经牵连了好几个村寨。

蓝湛立马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通知手术室做好准备，麻醉师尽快就位，一会可能会有不少伤者送来。”

然而等了十多分钟也没有接到上级指示，他心中十分担忧，便主动拨打了有关部门的电话：

“现在降雨还在持续，滑坡面积又大，我们人手少，已经集结起来上山了，没有那么快啊。”

蓝湛有些糟心的挂掉了电话，恰在此时……

“二哥哥！”

原该早已离去的少年从走廊另一头大步流星的跑过来，大概是太过匆忙来不及打伞，此时他全身湿透，不断滴落着水，蓝湛十分心疼的帮他拧着身上的T恤一边说道：

“你怎么回来了？”

“呼……我看到山体滑坡就赶回来了，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怎么样？救援开始了吗？”

“恩，已经上山了，但是人手少，形势不容乐观。”

闻言，魏婴也不由得一脸凝重。

“这几天雨势这么大，山上又有采石场，我担心还会发生泥石流，到那时候伤亡更大。这样吧二哥哥，我也去找些人一起上山去看看。”

“你……”

“我没事！”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担心，魏婴目光坚定的看着蓝湛，说道：

“这些日子跟着你一起走诊我也熟悉了山间道路了，不是还有其他人嘛。”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别忘了，我是消防员啊。”

虽然语气轻松，但蓝湛还是不由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魏婴却宽慰一般的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拿起来轻轻吻了吻。

“我这就走了，二哥哥你妙手仁心，一会忙起来也要注意身体。等我回来！”

蓝湛死死盯着对方半晌，终于是闭上眼睛轻吸一口气，说道：

“好，我等你。”

而后，他透过玻璃窗，看着魏婴同其他八名当地村民志愿者，在瓢泼大雨中向大山深处进发。

山体滑坡卷带的成堆泥土掩盖了原来的山路，众人只能手脚并用的翻爬过去，然而新堆砌的土堆土质松软，几乎站不住脚，没一会便弄得一干人满身泥泞，饶是魏婴平衡感再好也跌了好几跤。他们来到第一个住户家时发现原本的房屋早已被冲垮成一片废墟。只有那一家人坐在倒塌的房屋前面失声痛哭着。魏婴急忙走上前劝慰：

“大家别哭了，房子以后还能再盖，现在这里不安全，还有可能会发生滑坡危险，赶紧下山去镇医院吧，我看大叔你胳膊流血了，得赶紧去处理伤口消消毒才行。”

看着一家人走下山，旁边的救援队员说道：

“这家人算是反应快的，竟然没伤亡，要是都这样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魏婴没说话，内心始终惴惴不安，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接下来便没有这么好运了。有的房屋已被整个压垮淹没，户主还死活联系不上；有的受了重伤难以行走，需得救援人员背下山去；有的费力挖出来便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而与此同时，他们与镇医院通过电话，确认着救援对象的返程情况。

“目前已经有32名伤患被送往了镇医院，市里也已经派来了救援人员，已经到达了，我们要不要返回？”

此时已是下半夜了，魏婴身边的同伴排除掉送伤者回医院的人外，还有两人。大家都疲惫不堪，身上擦伤划痕无数，魏婴心中也有些不忍，这些毕竟只是平民，能拼命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而且天黑后危险程度增加，他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确实不宜再继续前进了。然而前方其实没有几户了，现在返回，万一还有人因受伤未撤离，如果再发生什么灾害，岂不是很危险？

正想着，突然见到前面黑漆漆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三人不由得一惊，走上前去，才发现是个精疲力竭的苗家汉子。

魏婴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认出竟是前天那个生病婴儿的父亲。

那汉子胳膊和脚腕都受了不轻的伤，走路一跛一跛的十分吃力，然而他见到魏婴后第一句话便哽咽起来：

“求你们快去救救我老婆和孩子！求求你们了！！”

原来山体滑坡时夫妇二人正在田间劳作。两人瞬间被沙石泥土埋了起来，男人费力从泥土里挣扎出来，拼命用双手扒翻着将自己的妻子找到，却发现对方的腿被偌大的岩石压着，好不容易挪开，竟已是血肉模糊的走不了路了。而孩子的奶奶当时正在给两人送水的路上，更是顷刻间便没了性命，他只得一个人前往山下呼救。

“两位大哥，劳烦你们赶紧送这位大哥去医院，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三个人是不可能将两个受伤的成年人同时运送下山的。好在他随身背着医药箱，必要的时候能做一些紧急处理。

告别了同伴，魏婴拿着探照灯继续向夜色深处前行。终于在走了半个小时后，找到了刚才男人描述的那块田地。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妇人的哭声。

“大姐，是你吗？！你在哪？！”

那妇人听到了魏婴的声音，顿时疯狂的大喊起来：

“这里！救命！！救命啊！！”

田间地面更加坎坷不平，魏婴一路上扭了好几次脚，好不容易才来到妇人身边。他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眼那妇人的伤势，大雨依旧下着，将伤口冲的泛白，但仍有丝丝血水往外溢出，魏婴二话不说，赶紧打开医药箱准备进行伤口紧急处理。然而对方却伸手制止了他。

“孩子，快去救救我的孩子！孩子还在家里……还在家里呀……呜……”

“大姐你先别动，我帮你处理好伤口马上就去，你这样淋着雨伤口万一恶化了，可能这条腿就废了！”

消毒、固定、包扎，魏婴想着蓝湛之前教他的方法下手麻利，不一会便将伤口处理好，他脱下自己的雨披罩在妇人头顶，将对方背到一处比较高的土坡上说道：

“大姐，救援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最晚天亮时就能赶到，这里地势高比较安全，您现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您家里找孩子。”

说完，年轻的消防员便急匆匆的消失在雨夜中。

那妇人的房子其实在距离农田不远处，只是两者间相聚着一条七八米宽的小河。原本河上搭着的木桥早已被突然爆发的灾难摧毁，只余两条麻绳还维持着两岸的联系。河岸下方四五米处，水流浑浊湍急，夹杂着土和石，俨然已经形成了一股小型的泥石流，倘若一个不慎掉下去，恐怕便再也没命回来了。魏婴吞了吞口水，努力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拽了拽那两条麻绳，再三确认了足够结实，这才开始慢慢下卧，匍匐向对岸前进。然而被雨水山石冲刷了多天的麻绳此时不堪重负，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断掉了一根，魏婴瞬间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向下坠去，万分之一秒时，他双手死命的抓住另一根绳子，整个人吊在了空中。

还好平时有努力练习吊单杠……魏婴一边死死咬着牙坚持着，浑身一瞬间激出一层冷汗，一边内心不禁如此感慨。

然后他双腿曲起，双手使力，临空向着对岸继续前进。好不容易爬上岸，但眼前的情形却让魏婴深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木屋紧挨着的山坡上不断向下掉落着滚石土堆还有各种杂草植被，整个屋子被砸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婴儿的凄惨啼哭声。

顾不得其他，魏婴爬上已经积攒了一人高的土堆，进入了屋里。

屋内凄风漏雨，但万幸的是，婴儿躺着的床尚且安全。魏婴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拍了拍酸痛的肩膀，向床那边走去。

突然，身边的墙板被滚下来的岩石猛然撞破，魏婴只觉整个人突然被撞翻在地，左腿被压在石头下，耳边听到了“咔吧”一声脆响。刻骨般的疼痛过后便是后脑撞击的晕眩感，魏婴一边用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意识越来越涣散。疲惫感渐渐袭来，他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好困……好累……”

“好想睡……”

“什么都不想想……就这样睡过去好了……”

紧绷了一天的一口气骤然冲出牙关，魏婴整个人泄了力道，浑身肌肉酸痛，意识愈发的涣散。

“阿婴……”

“是谁在叫我？……阿婴？……阿婴……”

“是谁总是这样唤我……”

“队长……”

眼前突然一酸，魏婴咬紧下唇，拼命唤醒自己的意识。

“不要睡，我不想……不想像上次那样……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晕过去！！”

他狂喊出声，同一时间，右手伸入腰间，用力握住了插在腰间的匕首，向下一划！

锥心之痛伴着鲜血从掌心弥散开来，尖锐的疼痛刺激的灵台瞬间清明不少，他睁开眼努力翻身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扶着已经破败的墙壁摇摇晃晃站起身，继续向床边挪去……

 

“蓝医生，这是最后一个伤患了，刚从山上送下来的。”

已经接近凌晨，蓝湛一直忙碌没有停下来过，直到市里的医生赶来帮他顶班，这才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转身准备接待最后一个伤患。

正是魏婴他们最后救下来的那个男人。

“医生，你们行行好，能打听一下我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了吗？”

蓝湛一眼认出了扶着男人的两个人是跟魏婴一路的同伴，问道：

“魏婴呢？”

其中一人回答道：

“他让我们先回来，自己向前去看田间的妇人了，刚才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

蓝湛一愣，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一拍。恰巧此时第二批救援队准备入山营救，他急忙提起医药箱跟了上去，申请随队同行。

当众人在田间发现妇人时，她已十分虚弱。蓝湛看了看对方腿上的绷带，确认为她处理伤口的人正是魏婴，这系扣的手法正是自己亲自教他的。

“请问救你的那个少年呢？他去哪里了？”

妇人被人唤醒，第一时间却是四下张望，

“孩子？？我的孩子呢？？？”

蓝湛心下了然，魏婴一定去救孩子了。

但自他看到断掉的桥绳开始，心中的不安就更加浓重了。此时雨已见停，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救援队在充分观察了地形后架起扶梯，众人缓缓向对岸走去。

妇人在见到眼前被土堆和碎石完全压垮掩埋的房屋那一刻嚎啕大哭起来。

一干人等沉默不语，纷纷上前开始铲土。蓝湛在凄厉的哭声中愣在原地，随后他像是疯了一般冲上前，伸出双手大力的扒起土来。

“你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的……”

“你说过……会在姑苏等我回去……”

“你答应过我的……”

“魏婴……”

“魏婴……”

手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血口，然而蓝湛毫无察觉，他越来越焦躁，越来越害怕，手也不自觉地越来越抖……然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陡然映入眼帘的，是魏婴那把匕首，此时沾满了鲜血，在泥土中露出一截刀柄。蓝湛不敢想这血是谁的……

他突然失去了继续挖下去的勇气。

蓝湛颓然的跪坐在土丘上低头不语，一时间大脑全部放空。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魏婴会在姑苏，笑着对他说等自己回家。

少年的热情与活力一直像一捧绚烂的焰火，让他心中始终隐隐担忧着对方终将会燃烧殆尽，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

自己这是失去他了吗？

就在绝望即将灭顶之时……

“二哥哥……”

身后传来细弱蚊声的呼唤，蓝湛突然身体僵住，他猛然转过身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少年满身伤痕累累却依然脸带笑意的正看着自己。他整个人倚靠在残垣断壁上，左手托抱着已经陷入睡梦中的婴儿，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收声的姿势。

破晓而出的朝霞给魏婴镀上了一层明艳的光晕，仿佛火焰般灿烂夺目，但又温暖的令人忍不住想要哭泣。

身边的救生员立马跑过去将婴儿接过，蓝湛缓缓站起身，满面泪痕的慢慢走过去，仿佛是怕惊动了此刻的梦境。他走到魏婴面前，细细凝视着少年的每一寸表情，轻轻抬起手，想要触碰那映衬着红霞的面庞，却又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直到魏婴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下一刻，蓝湛用手轻轻拂过爱人温热的脸颊，他探身过去，在太阳跳出云层之前，心怀感激的在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无比虔诚的吻。

没有什么能再将他们分开了。

 

四年后……

温情刚走出门诊楼，就看到了正向车库走去的蓝湛。

“喂！蓝主任！去哪里啊？”

闻声，蓝湛回过头，只见温情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

“去车站接人。”

温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是去接你家小中尉对吧？”

“嗯。”

看着面前的冰块脸难得的柔和下来，温情不由得啧啧感叹：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他也毕业了，怎么着，听说是要继续回消防队？”

“嗯，他说他想回消防，虽然现在消防部门已经脱离现役了，但以他的能力争取个编制应该没问题。”

温情竟从话中听出了自豪的意味来，然而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家小中尉不是腿有伤吗……那还能干得了么？”

魏婴的左腿在四年前的爆炸和野外救援中接连受伤，经院最好的骨科权威诊治过，说是只能维持正常行走，却是不能继续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了。

闻言，蓝湛眼神暗了暗。

“他说可以从事指挥指导方面的工作。”

姑苏市火车站一贯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蓝湛一路堵车，竟是比火车到站的时间还晚到了几分钟。待停好车来到出站口，他心中有些焦急的四下寻找着对方，不一会，便看见了人群中那抹深绿色的身影。

——已是青年模样的魏婴一席军装，身材矝长，满脸笑意，此时正背着双肩包，也在左瞧右看的，似乎是在找他。

蓝湛笑着缓步走上前去，轻声喊道：

“魏婴。”

青年闻声立马转身看去，两人的视线不期然的撞在了一起，一如多年前的初遇。

“二哥哥，我回来啦！”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蓝湛走去。

================END==============

万般不舍的给《破茧》的故事画上完结的句号——又是一篇十万字的科普向同人。

仿佛跟着两只一起经历了这一桩桩事件，心酸，辛苦却又觉得欣慰，幸福。

直到写完文章最后几个字，我才深呼出一口气，敢大胆的说出：

“本来其实打算写成BE的！”（没发现文章备注里面一直没有说“此文HE”吗2333333）

但是写着写着，突然又不想按照原先的计划发展剧情了——我想写的是两个平民英雄的故事，而不是英雄之死。

在我心中，英雄不朽。

羡羡所面对的都是实打实的刀山火海，受的都是皮肉之苦；而汪叽所面临的却是伦理纲常，道德与良知的质询与冲突，承受的都是扎在心上的刀子。

但是最难得的是两个人都初心未改，一路相持走来，不断成长，变得坚强而不是铁石心肠。

可以说是彼此的救赎吧。

这篇文中忘羡的感情线很淡，更像灵魂伴侣之间的牵绊。无需有多少对话，单凭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洞悉对方的内心，这种感觉真的超级棒。

想说的太多反而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我果然是语死早啊啊啊啊啊啊！

那就这样吧：

愿看到这篇文章的所有人都能常怀一颗赤子之心，无愧于天地。

浴火重生，破茧成蝶。

PS：《破茧》预计还会有一两个番外~~~然后下一个坑的题材是：

架空网游现PA——终于可以写我一直神往的沙雕段子了！！绝对小甜饼！无虐不伤身！！我不管，玩了十多年网游的资深游戏宅女就是要让我爱的神仙CP在游戏和现实世界里好好谈恋爱肆意发狗粮！！！

然后看了眼要修的两篇文章（20多W字），突然很想去一边蹲地画圈圈了……哭瞎T T